第64章 不屬于你的家

時間過得飛快，舒燁每天都安排的明明白白。

白天上課訓練賺積分，晚上自學機甲課程，時不時還要陪突然出現的雪狼玩耍，整個人都活成了時間管理大師。

有時候路過指揮系的教室，舒燁還會偷偷溜進去聽課。

某次他不小心誤入陸燼堔的課堂，本著來都來了的精神，舒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，縮在最後一排悄悄聽課。

陸燼堔的課和其他教授很不一樣。

比如說查赫拉教授講的課就像是一顆還未成熟的李子，酸澀無比。

這顆李子還是被蟲蛀過的，強行喂進人嘴裏簡直就是一種折磨。

而陸燼堔的課言簡意賅，甚至他還會特意在講一些晦澀難懂的名詞時放緩語調。

一整節課下來，即使沒有系統學習過指揮系的課程，舒燁仍然收獲滿滿，甚至計劃著下次繼續去蹭課。

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。

聽到總指揮離開學院的消息時，舒燁正在看胖叔的筆記。

隔壁精神體是樹的哥們敲開他的宿舍門，先是感慨了一番單人宿舍就是好，接著道出新得的消息。

“聽說總指揮要離開學院一段時間，你是他班上的，有沒有內部消息？”

舒燁腦內有一瞬的迷茫。

陸燼堔從來都沒有說過他要離開的話。

他認真思考了一番，終于回憶起一些端倪。

最近一段時間總指揮似乎很忙碌，從前滿滿當當的實戰課變成了自由練習，偶爾見到他一面，也很快就被希爾德叫走。

就連雪狼也不來找他了。

舒燁問隔壁同學：“你的消息是從哪來的！”

“查赫拉教授上課的時候不小心說漏嘴了，聽他那幸災樂禍的語氣，感覺像出了什麼大事一樣。”

“這樣啊。”舒燁陷入沉思。

總指揮雖然現在在德納克裏學院教學，但從根本上來說，他仍然是星際第一指揮官。

能讓他離開學院的，應該是軍區那邊出了什麼問題。

……

另一邊，陸燼堔下了飛船。

面前矗立在蔥郁之中的別墅嵌滿了彩色玻璃，雕花石柱布了一層厚厚的灰，別墅兩邊纏繞著的植物全部枯死，落在地上，被不知名的落葉鋪滿。

記憶裏模糊的房子已經變得破敗不堪。

“上將，先生在裏面等您。”

傭人早已在門外等候。

陸燼堔掃過她陌生的臉，轉身進入別墅。

才剛進門，樓上就傳出重物砸在地上的悶聲，傭人習以為常的加快了步子，不忘給陸燼堔解釋。

“先生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，經常會伴有自殘的傾向，會摔打周圍的一切……”

傭人推開門。

房間內，地面鋪滿了厚實的軟毛地毯，四周牆壁也掛上毛氈，每一件家具都被打磨成圓角形狀，細心的包裹著防撞條。

門口倒著一個橢圓形的管家機器人，顯然剛聽到的聲音便是從這裏發出。

角落突然傳出一絲動靜，白色長發的男人半躺在地上，眉眼與陸燼堔有四成相似。

眼神迷離空洞，頭發淩亂地散落在額前，嘴唇微微張開，帶著一抹恍惚的笑意。

地上零零散散滾落著昂貴的紅酒瓶，男人潔白的襯衣也粘上了不少酒漬，渾然不覺。

“說了讓你滾，聽不見嗎？”

“父親。”陸燼堔扶起管家機器人，進入屋內。

聽到熟悉的聲音，男人定了定神。

渙散的眼神逐漸變得清醒，他終于看清了面前的人。

眉眼冷峻，氣質低沉。

他搖搖晃晃的爬起身，輕聲道，“阿堔，是你回來了嗎？”

陸燼堔：“是，我回來了。”

“阿堔，我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你了。”

男人伸出手，似乎是想觸碰到他。

待到看清陸燼堔身下的輪椅，男人突然臉色一變，有些無力的撐住桌子，紅酒空瓶撒了一地。

“你的腿……為什麼會變成這樣，是他逼你的？”

陸燼堔：“不是。”

“這麼說，是你自願的？你……”

男人的話戛然而止，嘆了口氣。

“阿堔，你是不是沒有聽我的話，你想接替他的位置，還是說你想代替他？”

陸燼堔終于動了。

“父親，我自有分寸”

男人緩緩走至床邊，與陸燼堔無聲的對視。

許久之後，他開口，“軍事基地怎麼樣了？”

陸燼堔道：“掌控之中。”

男人伸手捏了捏眉心。

“你變了。”

他的神情似有些回憶，“小時候的你多麼可愛，會笑，會哭，會有人的情緒，但現在的你，讓我感到陌生。”

不等陸燼堔回複，他又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似的，恍然大悟。

“不愧是他的孩子，你們父子倆簡直如出一轍。”

“您記錯了，”陸燼堔面無表情，“我一直都是如此，真正變了的人，是你們。”

“你是在諷刺我麼？曾經那個高高在上的人，現在連精神力都無法使用，只能如此茍延殘喘，實在是可笑。”

“先生，到時間了，您該吃藥了。”傭人打斷了兩人的話。

男人擺了擺手，“你走吧，不要再來了，我不想看到你。”

曾經度過了無數個日夜的家，到頭來只是個冰冷的空殼。

又或者說，溫暖這個詞，自始至終都沒有屬于過自己。

“好。”陸燼堔轉身離開。

——

飛船朝著軍事基地的方向行駛，速度極快，窗外的景色飛速掠過，只留下模糊的光影。

希爾德坐在懸浮椅上，時不時的用眼角餘光瞥向身旁。

自從登上飛船以來，陸燼堔就一直靜靜地坐在窗邊，背對著他，沒有任何聲音。

希爾德試圖打破沉默，開口說道，“總指揮，你還好嗎？”

“沒事。”

陸燼堔神色淡淡的，猜不透內心的想法，“安排療養液，之前撒下去的網也可以收了。”

希爾德心中一喜，答應的飛快。

總指揮這是要行動了嗎？

要知道這些日子他每天在星網與人對罵，都快被精神污染淹沒了。

“那元帥那邊的命令？”

陸燼堔：“不見。”

“得嘞！”希爾德心情不錯的打開光腦，命人將準備好的東西送去德納克裏學院。

既然主星到處都是眼線，那就換個地方，處理完軍區這邊的事就回去養傷，這樣一來，總指揮又能恢複成以前的樣子了！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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